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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超设计上海双年展策展人张晴
作者: 第六届上海双年展组委会 来源: 视觉同盟 时间: 2006年9月13日
 
张晴(中国)
第六届上海双年展总协调
注重于上海双年展学术主题和策展风格的总体把握。
1964年出生于中国苏州,现居上海。现任上海美术馆副馆长、上海美术馆双年展办公室主任,国际现代美术馆和收藏委员会(CIMA)成员,《艺术当代》杂志编委和策划人。1989年起为《江苏画刊》、《读书》、《今日先锋》、《上海文化》等杂志撰写艺术评论,曾主编《九十年代中国美术》。2000年被中央电视台等五十家媒体评为“中国最佳策划人”之一。近年策划及合作策划的重要展览包括:《第三届上海双年展》(2000,上海)、《中国表情—中国当代艺术展》(2001,新加坡)、《蔡国强艺术展》(2001,上海)、《红色中华—中国当代艺术展》(2002,光州) 、《亚洲城市网络》(2003,汉城)、《节点-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建筑实践》(2003,上海)、《诠释现代——阿姆斯特丹美术馆藏画展》(2003,阿姆斯特丹,上海, 新加坡)、《第五届上海双年展》(2004,上海)、《严培明艺术展》(2005,上海)、《陈箴艺术展》(2006,上海)、《周铁海艺术展》(2006,上海)。
 
策展人论述
无法设计
2211年前,在一个叫鸿门的地方,一场夜宴正在暗藏杀机的气氛中进行。主人项羽面东而坐,他的谋士范增向南而坐;客人刘邦坐在范增对面,刘邦的谋士张良则在项羽对面。时刘邦与项羽的军队同在关中,相隔仅40里,项羽兵力40万,而刘邦仅10万。鸿门夜宴情势危急,刘邦需要的是“设计”,而不是两军对垒的PK。经过一番策划,终于,双方就这样坐到了饭桌前。项羽的参谋范增已经三次举起玉,示意刺杀刘邦。项羽却一直犹豫不决。范增十分着急,召项庄前来舞剑,以助兴为名,实“意在沛公”也。张良看形势不对,急召樊哙入,樊哙乃一介武夫,冲破关隘闯入酒席,一杯饮尽,又把项羽赏赐的“彘”放在盾牌上,用剑“切而啖之”,一派英雄豪气,震慑全场。刘邦旋即以如厕为名,溜之大吉。又派张良回席,告刘邦酒醉先行告退,并献上璧玉予项羽,玉斗予范增。范增拔剑撞破璧玉,叹:“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数年之后,果不其然。
 
项羽在政治斗争的“设计”中败下阵来。难怪范增喟叹如此。“设计”与“超设计”的一来二去中,项羽失去了刺杀刘邦的好时机,否则,中国的历史将改写。
 
所谓“设计”,便是人为的安排。韩非子解释“势”曰:“势必于自然,则无为言于势矣。吾所谓势者,言人之所设也。”而计,便是计划、谋略。《管子·权修》有文:“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汉书·高帝纪》:“用陈平秘计得出。”
 
历史,就在人类的“设计”下,沉浮起落。“设计”是人类智慧与精神之表征,同时,也是人性的追求与欲望之体现。为了成功与胜利,设计出了特洛伊木马,也设计出了草船借箭;为了生存之便利,设计出了指南针,也设计出了蒸汽机。设计推动了人类历史可见的层面。
 
人类精神的发展却不是单一向度的。那场杀机四伏、勾心斗角的鸿门宴发生之后二千多年的今天,当我们以“双年展”的名义,把当下世界前沿艺术的新作盈列一堂,以供品评,并冠之“超设计”这样一个主题的时候,我们便可从中窥见另一向度的精神设计。
 
然而,人类用设计实现自我的同时,往往也禁锢了自我,却又总有不安分的灵魂,用另一种设计,再度超越,再度回归。
 
我想把它们称为:无法设计。
 
无法设计,就是不能设计。明末文学家李贽如是言:“世之真能文者,此其初皆非有意于为文也。其胸中有如许无状可怪之事,其喉间有如许欲吐而不敢吐之物,其口头又时时有许多欲语而莫可所以告语之处,蓄极积久,势不能遏。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夺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诉心中之不平,感数奇于千载。”① 妙“文”无法设计,这一体验同样可以推广到更广泛的艺术经验,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无法设计,更是,无,法,设,计。法也,尺度、标准。《管子·七法》:“尺寸也,绳墨也,规矩也,衡石也,斗斛也,角量也,谓之法。”无法设计,便是不能用尺寸、绳墨、规矩来丈量,不能用衡石、斗斛来衡重,也不能用角量来测
算的“设计”。无法无天。人类灵魂冲破禁锢,无限接近自由的渴望与可能,由此可见。
 
嵇康“神情高迈,任心游憩”,有一天来到离洛阳数十里的一个名叫华阳的小亭,天色晚了,就在那里投宿。这个亭子向来为杀人之所,投宿者亦多为凶恶之人。嵇中散“心神萧散,了无惧意”。到一更的时候,开始操琴,忽听得空中有人称妙,中散一边抚琴一边问:“君是何人?”那人说,我是这里的鬼,幽没在此数千年,“闻君弹琴,音曲清和,昔所好,故来听耳,不幸的是,我被人杀害,形体残毁,不宜面谒君子,但爱君之琴,很想同你相见,请你不要嫌弃”。中散仍旧抚琴,一边回答:“夜已久,何不来也?形骸之间,复何足计。”鬼遂现身,原来是个无头鬼,拎着030自己的脑袋说:“闻君奏琴,不觉心开神悟,恍若暂生。”两人共论音声之趣,无头鬼要求借琴抚之,初几曲倒也平常,唯《广陵散》声调绝伦。他教会了嵇康,并要嵇康发誓,不得教与他人,不得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天亮了,鬼要遁形之时,跟中散说:“相与虽一遇于今夕,可以还同千载,于此长绝,能不怅然。”②
 
一曲《广陵散》,已成绝唱,而这离奇的故事,与有关嵇康的传说,却如空谷足音,传之后世,欲辨却已忘言。语言消失的尽头,便是“无法设计”的开始。
 
高人异事,自是无法设计的至高境界,而凡人间,却也有着无法设计的无尽春秋—“情”便是之。汤显祖在为江西宜黄县“戏神”所写的庙记里,开宗明义论:“人生而有情。思欢怒愁,感于幽微,流乎啸歌,形诸动摇,或一往而尽,或积日而不能自休。……”③ “感金石,回天地,昭白日,垂青史。看臣忠子孝,总由情至。先圣不曾删郑、卫,吾侪取义翻宫、徵。借《太真外传》谱新词,情而已。”④洪昇《长生殿》开场如是。
 
《牡丹亭》写情,众人皆知,然诚如汤显祖所言:“世间只有情难诉。”在现实的框架里,不足以抒发之,唯借戏曲之“疯魔”来传达。⑤
 
在《牡丹亭》中,汤显祖打破了我们常规对阴间和阳世的设计。他并没有觉得杜丽娘已经死去,而自己只是把她藏在了一个叫“阴间”的房子里。他的思路是:把你所爱的人放在另一个房间,被爱的人就从那张画—既是杜丽娘的象征,又好像我们现在的探头一样—观察爱人究竟对自己是如何思慕渴念,这是一种不在场的爱情试验。《牡丹亭》讲了一种精神:爱是不会死的。没有阴和阳,没有生和死,没有聚和离,爱是永远在那里的。这种意志可以激活所有的人生,我认为这就是超设计的精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⑥“超设计”就是要惊破古今之梦。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⑦身处天地百代之间的我们,安有法设计乎?至情至性,自是无法设计。然若夫“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⑧人间还有比这柳宗元的小石潭更“超设计”的么?“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⑨人与无法设计的自然,在此悠然神会。
 
2006上海双年展的现场,我们把设计、超设计与无法设计“悠然神会”于此,正如我们这次展览中的四个古建筑模型。看似一种典型的“设计”,骨子里却藏着人的尊严,与自然一样无法设计。
 
这四个建筑模型出自苏州徐氏师徒⑩之手。1952年,在苏州玄妙观的大修工地上,陈从周为现场主持大修的老匠人徐永甫出神入化的绝技所折服,两人相见恨晚,如遇知音。陈从周遂力邀徐永甫到同济大学木工模型室来做古建筑模型。两年之后,徐永甫的徒弟徐和生,也被陈从周请到了同济大学。在“文革”中,因为拒绝用钉子制作古建筑模型,又遭受到莫名其妙的诘难,终于在一个夜晚,在一间空无旁物的小屋里,徐和生用一根撑帐子的竹竿插进了自己的喉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徐和生是用一种工匠特有的技艺营造了自己生命终结的方式,他用自己的喉咙和一根竹竿形成了一榫一卯。一榫一卯本身是中国古代建筑中一种经典的建筑结构。喉咙是有生命的,而对于这位毕生运斤者而言,竹竿也同样是有生命的。就在这两种不同的生命碰撞的一瞬,我们只能感叹:无法设计。注释:
① (明)李贽:《杂述·杂说》,选自《焚书》,卷三。
② 故事来源:魏晋志怪小说《述异志》。
③ (明)汤显祖:《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徐朔方笺校:《汤显祖集》,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册二,第1188页。
④ (清)洪撰,任少东校点:《长生殿》,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第1页。
⑤ 南宋南安太守杜宝的独生女杜丽娘,一日在花园中睡着,与一年轻书生在梦中相爱,醒后终日寻梦不得,抑郁而终。杜丽娘临终前将自己的画像封存并埋入亭旁。三年之后,岭南书生柳梦梅赴京赶考,适逢金国在边境作乱,杜丽娘之父杜宝奉命赴前线镇守。其后柳梦梅发现杜丽娘的画像,杜丽娘化为鬼魂寻到柳梦梅并叫他掘坟开棺,杜丽娘复活。随后柳梦梅赶考并高中状元,但由于战乱发榜延时,仍为书生的柳梦梅受杜丽娘之托寻找到丈人杜宝。杜宝认定此人胡言乱语,随即将其打入大狱。得知柳梦梅为新科状元之后,杜宝才将其放出,但始终不认其为女婿。最终闹到金銮殿才得以解决,杜丽娘和柳梦梅有情人终成眷属。
⑥ 《牡丹亭·序》。
⑦ (唐)李白:《春夜宴诸从弟桃李园序》。
⑧ (唐)柳宗元:《小石潭记》。
⑨ (唐)柳宗元:《钴姆潭西小丘记》。
⑩我自从与同济大学合作2002上海双年展以来,每次去同济大学开会或访友,最让我牵挂的就是红楼中的苏式厅堂翻修脚手架(重檐歇山顶)、苏式鸳鸯厅(单檐歇山顶)、狮子林燕誉堂(硬山顶)、苏州灵岩寺大殿(重檐歇山顶) 和清北方宫式殿堂(重檐庑殿顶)等八个古建筑模型。它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牵引着我的目光和思绪,这时,我便会默默地去看看这些模型。
到底是什么让我如此欲罢不能呢?在2006上海双年展的主题“超设计”诞生的那一刻,这种“欲罢不能的痴迷”突然变得明
亮起来。何谓“超”呢?难道“超”仅仅是“超越和超过”吗?“超”是明天比今天更美好吗?“超”难道是直指未来吗?我想,“超”一定有它的另一面,当我们回溯历史,同样可以在中国古代文化资源中找到“超”的精神和形态,让中国古代“超设计”的智慧来激活今天“超设计”的想象。也就是在这个辽阔的背景下,这八个模型也就自然而然地涌现了出来。我想亲手抚去这些古建筑模型上久存的灰尘,以“超设计”的名义将它们放置在上海双年展上展出,让来自全世界的观众都可以看到中国工匠精湛的技艺,感服于中国古代工匠的神明。这些模型并不仅仅凝聚了两个工匠的技艺,而是象征了中国历代工匠心手合一的绝唱。
为了查找制作这八个古建筑模型的老工匠的姓名和身世,我前后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四处寻访,反复考证。2006年7月12日中午,冒着炎炎烈日,我和项丽萍一起前往同济大学,在殷正声教授和娄永琪副教授的引见下,拜访了阮仪三教授。1950年代前期,阮仪三教授是陈从周先生的学生,他对两位老工匠记忆犹新:“这两位工匠是父子关系。父亲的名字想不起来了,儿子的名字叫徐和生。大约1956年我们在做吉隆坡胜利纪念碑、华沙英雄纪念碑和莫斯科西南小区模型的时候,徐和生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戴复东先生负责这几个方案的整体规划和设计,而徐和生先生只是负责根据方案的图纸做模型,但有时戴复东的图纸还没全部画完,徐和生已经把模型做了出来。戴复东看了徐和生做的模型后很惊讶,因为徐和生做的模型和他的设计意图竟然十分契合!当时,是陈从周先生提出要做古代建筑的模型,于是就有了现有的这些模型。其实当时还不止现存的八个模型,我还记得曾有一个苏州北寺塔的剖面模型,非常精彩!可惜这些珍贵的模型都下落不明了。在‘文革’时期,就连这八个模型也面临灭顶之灾,于是,陈从周先生和我们几个学生把模型藏了起来,记得当天是个大热天,我们几个赤着膊,满头大汗地把这几个模型偷偷地搬到了当时还是建筑系大楼的文远楼中。我清楚地记得就是在文远楼223和226两个房间里。直到现在,前不久我到文远楼的223房间,还发现了当时遗留的一块金丝楠木。徐和生先生来到同济大学后,就一直在木工模型室中做古建筑模型,到了后来,为了教学的需要他还做起了几何模型,他的技艺有口皆碑。更绝的是,徐和生去北京,站在雍和宫下看了半个小时,回来就把雍和宫的模型做出来了!”
2006年7月18日下午,我们又通过娄永琪副教授的引见,拜访了戴复东院士。戴复东院士是一位存有古道的贤者,听说了我各方打听两位老工匠的经历,他一时间闭目凝神,思绪已经穿越了半个世纪的时空,远望着他的青年时代:“我50年代初从南京工学院毕业,来到同济大学,1952到1953年担任陈从周先生的助教。工匠老先生很瘦弱、矮小,徐和生很魁梧。可以很肯定地说,他们不是父子关系,是师徒关系。老先生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他往往以口授为多,而徐和生按照他的授意来做模型。徐和生的技艺不仅表现在他的手巧上,更在于他的空间立体概念很强。做建筑的人,都是从无到有。徐和生是个能神会的人。这几个模型确实是同济大学的宝贝!”但戴复东院士还是想不起工匠老先生的姓名,当即就打电话给同济大学建筑系几十年的老书记唐云祥,唐云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工匠老先生的姓名,但他很肯定地说:两位工匠不是父子关系,的确是师徒关系。戴复东院士突然想起自己可能有一张与徐和生的合影,他坚持带着我、娄永琪、项丽萍一起到他家中寻找老照片。经过一个小时的翻找,终于从几十年前的旧影集中找到了一张珍贵的照片——他与徐和生当年在木工模型室共同研究模型的工作照,他还一定要当着我们的面,亲自翻拍下这张照片送给我们做研究之用。我想,这就是活生生的“影像生存”。
 
尽管获得了难得的影像资料,但毕竟时代久远,和工匠老先生一起工作的人有的已经作古,在世的也都已经是八九十岁的高龄,对于工匠老先生的姓名和身世仍无法确定。不过事到如今,两位工匠的师徒关系已确证无疑,而我进一步确知,徒弟徐和生在“文革”中已非正常死亡。
2006年7月28日下午,我请上海双年展办公室志愿者韦玫竹和金滇带着上海美术馆的介绍信,赴同济大学档案馆查阅档案。可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徐和生的档案,从他的档案中,我们发现了徐和生1934年到1954年的经历的证明人——徐永甫。我综合了她们带来的档案资料和我之前搜集的资料,再度考证,推断此人就是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工匠老先生!理由如下:
1) 阮仪三教授认为他们是父子可能是由于他们俩是同姓和同乡的缘故。
2) 戴复东院士和唐云祥老书记认为他们是师徒关系,并回忆说,1952年,陈从周教授在苏州玄妙观大修之时相中了工匠老先生,将他请到了同济大学。可是,工匠老先生身体不怎么好,所以在1954年又将他的徒弟徐和生请到了同济。
3) 在徐和生的档案记录中,记载着他1918年11月10日出生于苏州,那么也就是说,徐和生在1934年正好16岁。在那个年代的苏州地区,16岁正是拜师学艺的年龄。由此可以推算出,1934年正是徐和生拜徐永甫为师的年份。由于时代和职业的关系,一般来说,师徒往往是相依为命的,一日之师也是终生为父的。1954年又正是徐和生到同济的时间。从此可鉴,在档案上徐和生从1934年到1954年的经历证明人徐永甫,应该正是徐和生的师傅。
恰巧,2006年上海双年展参展艺术家的总名单于7月28日下午3点正式公布,在公布之前得到徐氏师徒的相关信息,终于能在最后时刻将本届上海双年展参展艺术家的总名单无一遗漏地向全世界宣布,似乎在冥冥之中,中国历代的老工匠和老艺人们在保佑着我们的这次“超设计”。
 
专题链接:http://www.visionunion.com/special.jsp?code=200609120001
(责任编辑: vin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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